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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文艺出版社日前推出的《芳华颂》,是著名军旅作家石钟山又一部聚焦普通军人生活的长篇小说。该作品拂去了岁月的驳杂尘埃,直接把描摹的笔端倾注在一个叫董红梅的普通女军人身上,从她军旅生涯所闪烁出的熠熠辉光,为当下浩瀚的军旅文学阵营增添了又一个颇有特点的“这一个”形象。舒展的叙事风格和开阔向上的立意,把“橄榄绿中百花放,唯有芳华最动人”的意境,宣泄到别开生面的极致,给我们的阅读带来了酣畅淋漓的快慰。
笔者在2021年底就通过《中国作家》杂志,领略到了《芳华颂》直逼心扉的灼灼韵致,这次借它单行本的出版,再度领略到其中建构的精妙。扑面而来的感佩过目难忘。单就《芳华颂》的故事层面看,整个情节的走向都由董红梅这个点去生发,作者开枝散叶般的叙述,马平阳、李来权、江雪、老胡叔、段师长等一大群栩栩如生的军人形象渐次登上了军人生活的宽大舞台,强烈地表达出军旅情怀的义薄云天。石钟山在这种催人泪下的情义书写中,大开大合地捕捉到与我们普通人息息相关的内心悸动,让作品在立足于现实主义描摹的基底上,敏锐地洞察到人性深处的阵阵涟漪。
《芳华颂》从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起笔,由董红梅在父亲老战友的鼎力帮助下得幸入伍徐徐展开。当时的背景是当兵难,而当上女兵则在人们的心目中更会是一个令人神往的“传说”。于是,董红梅的身世便不可避免地神秘起来。董红梅成为了大家眼中的“高干子女”,她辩解过也挣扎过,但在战友们的眼中几乎越描越黑。她在连队里从喂猪起步,因为成绩突出成为了全团的典型,然后被保送到教导队学习提干。这个时候,爱情也接踵而来,先是和某守备区司令员的儿子马平阳谈起了恋爱,后来又因为自卑选择了逃离,随后与同为农家子弟出身的李来权在感情世界里徘徊也无疾而终。得益于教导队同学江雪的推荐,董红梅调到北京工作,关于她“神秘身世”的传说更是甚嚣尘上。她结识了总部首长身边工作的谢秘书,感知到了另一种男人的精神世界。不久,李来权牺牲在扫雷战场,马平阳幸运地参加了国庆阅兵,董红梅也在捉摸不定的命运轨迹中迎来了旖旎的明媚。
笔者特别佩服石钟山字里行间的转圜,他能够相当自如地在小说情节里尽兴游走,让解读的路径四通八达,特别令人沉醉。他时常可以把一个个普通的小人物、我们在生活中见惯不惊的小事件描写得有声有色,而且引人入胜。在笔者很恣意的阅读印象中,绝少看到他对宏大叙事的迷恋,而是坚定不移地将笔墨重心专注于身边的各色普通人等,即便是一个家长里短的小故事,也可以在他的作品中不显山不露水地荡漾起滔天波澜。比如让他一举成名的“石光荣系列”作品,就活色生香地撩开了我们对军队生活尤其是对军队家属大院生活的种种怀想。这次我们所读到的《芳华颂》,他在文学铺排上的气场和艺术特质的凸显便愈加有了张力。他语言表达的干净凝练,意蕴上的圆熟融贯,都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种情不自禁抑或是不忍释手的急迫。可以说这是文学创作的一种境界,说起来似乎不难,但是真正要做到却相当不容易。
《芳华颂》的“扣”妥帖地与董红梅的身世之谜紧密相连,这样的“谜”本身就能在很大程度上抓住大众的欣赏兴趣。董红梅的父亲在她4岁时就去世了,随后是母亲在生活重压下的神秘失踪,靠着当时只有12岁的姐姐拉扯才长大成人,姐姐还以牺牲自己婚姻的代价努力地为她谋划着相对较好的出路。当年和父亲一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战友胡叔叔以及“段师长”的强烈干预,她如愿以偿地进入光鲜无限的女兵行列。在部队上被身边人误认为她的身世笼罩着“神秘”,“芳华颂”就在这个作者处心积虑营造好的“小女子从军行”的大框架里有滋有味地演绎出来。
董红梅的姐姐为了妹妹的成长,不惜下嫁给一位比自己年长许多且身有顽疾的男子,将妹妹送去当兵后又毅然决然地一次次拒绝她回乡探亲以及经济上的资助,终日的辛劳导致自己肝坏死。当董红梅决定将自己的肝脏移植给姐姐时,身边的战友又纷纷献出了爱心。姐妹情深的壮举感天动地,她们失踪多年的妈妈也终于有了信息反馈,原来母亲在当年翻山越岭去为饥饿的姐妹俩借粮时因饿晕而坠入万丈深渊,其遗体是多年后才被人们发现……生活的泉流源源不断,绵长的亲情生生不息。整部作品的情感链条辐射得宽广丰赡,以小见大主旨的再度灵动呈现,让《芳华颂》的艺术况味游刃有余。
作品对董红梅“神秘身世”的军旅生活设置,牵引出姹紫嫣红的枝繁叶茂,唯有她对战友、对亲情的火热不曾有丝毫改变。坦率讲,石钟山这样的书写是非常胆大妄为的,时常给人一种铤而走险的惊心动魄。小说中的段玉龙师长,战友马平阳、江雪等,都从不同侧面揭示出《芳华颂》为一代军人的无私奉献精神树碑立传的宏大命意,但他们的出现也很能够干扰到作者的架构和运笔,也很容易在情节的挪动中穿帮,作者精心设计的字里行间稍有不慎,就会给人留下弄巧成拙的噱头。《芳华颂》中主人公董红梅与其他人物间交叉运行的几组关系都较好地承载起了作者的初衷:董红梅在马平阳、李来权之间反反复复的情感抉择,董红梅在马平阳和谢秘书之间来来往往的心理徬徨,董红梅和段师长、胡叔叔关联背景的点滴铺垫,董红梅与姐姐的相依相存以及她们对突然“失踪”的母亲万般眷念等等,落在一个大写的“情”字上,都栩栩如生地辉映着《芳华颂》情节的丰富性和情感的饱满度。
笔者注意到石钟山在这部作品中,特别在意自己笔下人物的丰富多彩,亲切鲜活、立体可感、个性鲜明。像马平阳的直率真诚,像李来权对改变命运的执着心境,像热心助人的高干子女江雪,包括那位长辈般给予董红梅无私帮助的段师长,都紧密地罗织出军人间特有的无私品格和奉献情怀。作者在对董红梅的塑造中,一方面刻画出她普通平民身份的真实和卑微,还通过多重复线的描述,牢牢地抓住董红梅在几个改变命运的重要节点去挖掘和拔擢,而世俗范畴里的身世之谜仅仅只是她不断进步的原动力,这样的一些情愫自始至终在强有力地推动着故事情节的铺展。
石钟山在《芳华颂》中的叙事进程,实际上也是作者时时刻刻规避自己在作品建构中所有“风险”的一种努力,他把一切的 “悬念”缠绕在与董红梅息息相关的从军经历中,把《芳华颂》情节的推进抓手隐含在浓郁而强大的艺术“感染力”中,读者不明就里便被牵引在故事跌宕的情节里,而逐渐地认同了作者的架构之高明和精到。从这个意义上去考量,石钟山能够在如此山环水复错综复杂的情感走向中,驾轻就熟地拿捏和打磨,的确彰显出他作为一个成熟作家的自信和不俗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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