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观察:评论 | 散文表达中的分寸感

2023-03-30 11:01:10 来源:教育在线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和一位外科医生探讨手术水平的问题,他的观点是,高手和低手的差异,主要体现于对度的把握上。高手施行手术,一刀子下去,无比地精准,恰到好处,分毫不差;而低手,则是要么用力过猛,要么力道不够,要么刀锋偏移,如此一来,不但难以切除病灶,而且极易伤及不该触及的部位。能否把握好度,是衡量外科医生医术高低的试金石。

万事一理,散文写作何尝不如是呢?名副其实的散文大家,总是对语言的尺度有所拿捏,对语言的边界有所知晓,该止步时则止步,该留有余地时则留有余地,既不把话说满,也不把话说绝,处处体现出清醒的分寸意识。但这样的散文家,放眼当今文坛,实在并不多。更多的散文写作者,则是缺少对书写对象的有效分析和对语言尺度的准确掌控,于是其笔触宛若脱缰之野马,流浪之狂风,放荡不羁,黑红不避。

突出的表现,就是把书写的对象,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锅煮熬,以个体代替群体,以个例代替普遍,呈现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武断。其最常见的语句,就是“男人如何如何”“女人如何如何”“北方人怎样怎样”“南方人怎样怎样”等等。别的暂且不论,就女性而言,广袤的国土上就有近七亿之众,有老的,有少的;有闷葫芦式的,有高音喇叭式的;有温润如玉的,有暴烈如火的……个体与个体间的状况如此错综复杂,差异如此云泥有别,怎一个“都”字了得?

读某著名作家的文章,读到他对南方男人的一番描述,我忍不住地摇头,并瞬间失却了继续阅读的兴致。在他的笔下,“南方人的男人都瘦瘦的,矮矮的,小小的,善于讨好老婆,擅长于烹饪”——这是事实吗?应该说只是部分的事实,而不是全部的事实。南方的疆域极为宽大辽阔,地势各有千秋,民俗各有异趣,怎能一概而论?就南方的男人而言,有身居大都市的,有身处荒郊野岭的;有站立讲台讲学的,有游走街巷贩卖的;有人高马大的,有小巧玲珑的;有嗜酒如命的,有滴酒不沾的;有贪恋美色的,有对美色无感的;有厨艺非凡的,有不近锅灶的……一个“都”里,包含着多少失真,藏匿着多少偏颇?

有位作家写西安,更为离谱,用民间话说,就是简直“不着调”。其中的众多句子,实在是经不起推敲。比如“这座黄土高原上的城市”,“西安以西的甘肃,更是贫瘠荒芜”云云,就很值得商榷。把西安说成是“高原上的城市”,暴露的是作者地理知识的贫乏,以及思维的混沌和作文严谨性的缺位。西安的海拔不过二三百米,坐落于号称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能与黄土高原混为一谈吗?再说甘肃,其地理现状,绘制于地图,颇像一头枯瘦的长颈鹿,东西千里之远,地貌各异,民族多样,不毛之地与膏腴之土错落,戈壁大漠与湖泊河流并举,雪山草原与平川沃壤共存,营造出多层次的景致与样态,远非“贫瘠荒芜”就能一笔带过。

此等大而化之的描述,在铺天盖地的散文里屡见不鲜。

消除这类问题并不难,一是在下笔之前,多扪心自问:“是这样吗?”或者:“真的都是这样吗?”二是在主语的前面,多加一些用以限定词语外延的定语,比如“部分”“一些”“某些”等等。三是把肯定语气,更换为不确定语气,多用一些“也许”“或许”“可能”等词语——如此这般,文章的分寸感就会大为增强。

正如衡量一台手术的精湛与否,需要对医生对度的把握予以考量那样,对一篇散文高低的判断,分寸感无疑是一个重要指标。没有分寸感的散文,谷子糜子一把抓的散文,注定了与经典的差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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